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敘事調  第三節 耶和華的山上必有預備

 

那是一個嚴峻的冬日,房東的宣布更加嚴峻:如三天之內交不出房租,必須盡快離開,否則告上法庭!

“告上法庭?法庭是公正的象征,可對一個非法居留而又貧窮的人來說,法庭絕沒有憐憫,只有懲罰!
孟白害怕極了。

 

出去走走吧,雖然漫無目的。她走着,走着,忽然之間漫天狂風暴雨,四野無人,一片黑暗。

她嘶喊:上帝啊,如果真的有你,你看到嗎?這個可憐女人的苦情?我怎麼辦?可以給我一條生路嗎?她的哭喊聲淹沒在更尖利的風聲,更狂暴的雨聲和更陰沉的雷聲中。

誰能逃避上帝的震怒!

她拼命向前跑,跑了不知多久,的一聲似乎推開了一道沉重的鐵門,雪亮的閃電照得四周通明。啊!眼前現出了許多天使和十字架,

我到了哪裡?這是地獄還是天堂?

用手背抹去眼睛上的雨水和淚水,看到一個墓園。

孟白慢慢轉了一個圈,最後凝望着墓園一角,那黑暗的深處,輕聲問:這裡就是我的歸宿?好,好吧,我,我真的太累了......”

一串沉悶的隆隆聲醞釀了一聲炸雷和一束劈向大地的閃電。

要怎樣懲罰我?我……已經準備好了,如果死期這就來臨!孟白倒下了,她沒有任何抵抗了。

又一道長長的閃電,照亮不遠處一個小門,還沒看清,就又隱在黑暗中了。那是上帝顯示的一線生機嗎?她爬起來向那裏奔去,伸出雙手摸著,摸到了,推開那個虛掩的小門。

 

算是暫時逃離了暴雨和雷電,黑暗中顯出一道樓梯,走上去,又推開了一個門。

窗外閃閃的電光,孟白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房間中間。

她像剛爬出來的落水鬼,渾身滴着水,猛烈的發抖。她摸到牆角,蜷縮在那裏,抱着肩膀,實在太冷了,實在太累了……

傳來一陣鳥叫聲,孟白睜開眼睛,天亮了,外面閃電和雷聲都停了,雨還在淅瀝淅瀝的下着。

環顧四周,這樣看起來,這個房間並不算太壞。陳舊的豆綠和米白相間的條紋牆紙,兩張同色調的椅子。巨大的,冷卻已久的壁爐,後面靠牆一道屏風,屏風前還有一架陳舊的鋼琴。佈滿污跡的彩色玻璃窗,到處蒙着厚厚的灰塵,淡淡的霉味,看得出這裏很久都沒人來過了。

走去窗前,經過一夜暴風雨,這片灰綠的林中雨景,雖然淒清,然而寧靜。有鳥叫聲的早晨更顯得明麗,經過暴風雨的人,忽然重生出了希望。

伸出頭向上望去,上面有個圓窗已經沒有玻璃,裡面鳥窩里有一隻黑鳥。

 

“天無絕人之路…… 連鳥兒也有窩,看來這裡我可以歇歇腳了。”

 

孟白到鎮上買了一些食物和一條毯子,在這個林中的神秘塔樓安頓下來。

這天早上,樓上的鄰居傳出小鳥的叫聲,啊,鳥窩裡多了一隻小鳥,牠今天出生了。大鳥從窗里飛出來,在天上盤旋,看出來牠多高興,在這世界上,牠有了親人。牠一天裏往返多次銜來食物餵牠的寶貝,孟白看著親愛的鄰居們,寫下她的日記。

 

傍晚的時候,大鳥沒回來,晚上也沒回來,小鳥的叫聲越來越淒慘。

一定發生甚麼事了,我去看看。

孟白焦急的找上樓的通路,轉來轉去到處都找不到。回到房間,把耳朵貼在墻壁上仔細聽。咦?這裏聽得比較清晰!她雙手在牆面上摸索著,摸到巨大的壁爐側,一個暗門靜靜的被推開了......

 
孟白拿著蠟燭,彎腰進了暗門,一條小小通道盡頭,沿著窄窄的樓梯,來到塔樓的頂層。

這是一間密室,裏面有一些家具和一張鋪着厚厚被褥的床。啊!封塵,陳舊,依然雅緻,這溫馨,隱秘的安眠處所。

這密室只有一個窗戶,大開着,那個鳥窩就在窗台上,小鳥正張着黃黃的嘴丫尖聲叫着。


孟白趕快跑下樓,在墓園里澆花的水管下接了一紙杯水,又在樓下拿了一袋麵包,泡好了餵小鳥吃,牠高興的吃着,把渣滓甩得到處都是。

這塔樓頂層的密室就是耶和華的預備,孟白有了棲身之處,小鳥就是她的家孩子。從此,孟白每晚都給小鳥講一個故事,牠好像甚麼都聽得懂。

小鳥慢慢長大了,不再唧唧的叫,牠常常站在塔樓頂,站在樹梢,在林中飛,牠唱著一首歌:嗚哇......嗚哇......”似人聲,而又非人聲。 

有一天,孟白正在樓上密室寫日記,忽然樓下悅耳的鋼琴聲響起來。

是誰?是塔樓的主人回來了?孟白感到危險......

 

然後,每晚都有琴聲。

 

孟白決定下樓看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