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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部

第七章  藍眼睛

 

女演员沉默了一會兒,平復了一下情緒。我的世界曾經那麼完美!那時,我剛從市政廳音樂戲劇學院的歌劇系畢業,就進了這家歌劇院。不久,一個機會,我被選演女主角,一夜成名!我那時還很年輕,誰沒有年輕過呀?

 

我有很多擁護者,其中有一位引起了我的注意。他住在另一個城市,每次都搭幾小時火車來倫敦,只為了看我演戲。我清楚記得那次,他打動了我。

 

那天演出完,我正在卸妝,他帶著一大束鮮花走進我的化妝間,并邀請我一起去餐廳吃宵夜。他俊朗臉上那雙清澈的藍眼睛讓我的眼睛沒辦法離開,讓我不能推辭,我還從來沒和粉絲一起出去過。而且看得出,他並不是貴族公子哥兒。

 

我答應了,我們一起去了一個昂貴的餐廳,我想象得出,為了這個他可能花費了他整月的工資,可我就欣賞這個,我很開心。

 

我們對面坐着,他的藍眼睛就一直凝視着我的眼睛,他說:‘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的眼睛,這樣美的臉。’”

 

艾琳娜說到這裡,聲音哽咽了,她捂著嘴低聲嗚咽了一會,才搖搖頭,似乎想甩乾眼淚。然後她接下去:

 

“他不是我理想的丈夫人選,畢竟我是有點名氣的女演員啊!正在這時候,一位有錢商人的追求,讓我決心和他分手,迅速做了豪門嬌妻,藍眼睛也從我的生活中淡然出局。”

 

唉,貪慕虛榮的女演員終不敵物質的誘惑,放棄了感情。

 

艾琳娜接著說:“可那天晚上,在 Marianna 的化妝間裡,那男人向我轉過身來時,那雙熟悉的藍眼睛令我驚呆!”

 

“向 Marianna 獻花,並和她接吻的就是那位藍眼睛?”

 

“是的,我很震驚!我,我百感交集……還有 Marianna,她在這樣的場合叫我‘媽媽’!她,她可從來沒這樣稱呼過我啊!”

 

Marianna 稱呼你媽媽?”女演員的故事越來越戲劇性了。

 

“鬼才是她的媽媽!八年前,憑我的美貌和名氣,擊敗了所有狂蜂浪蝶們,嫁給了 John,就是Marianna 的父親,那個風流成性的紈絝子弟。

 

他剛剛擺脫了他髮妻的魔掌,並且支付了一筆不少的贍養費給那個貪得無厭的女人。坦白說,那時的 Marianna 還是很單純的,她一直跟她父親說我是一個好老師,好演員,當然,她沒想到我會是她母親的情敵。她現在可恨我了,她處心積慮,連偷帶搶我的演技,歌喉,還有擁護者,成了我最大的競爭對手,人也變得醜惡了。

 

她翅膀硬了,一腳把我踢開了,還有她父親那個壞東西,整天出去拈花惹草,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。我在想,難道是我老了?我才40歲啊!演歌劇的黃金年齡!可對於男人,特別是對於有錢的男人,我有點老了吧。”

 

艾琳娜喘了一口氣。接着發洩下去:“一天,一個女性朋友約我喝咖啡,我坐在露天咖啡座,一個美麗的女人走來,直到她叫我名字時,我才從她臉上看到舊日的痕跡。這個屈居於我美貌之下的女人,改頭換面,再次煥發青春。‘妳整容了?在哪整的?’她一坐下來,我就急切的問,更急切的是我想讓自己美貌恢復的心情......”

 

“然後妳也去做了美容手術。”我終於插了一句話。

 

“是的,可我太不幸運了,怎麼人人都沒事,偏偏厄運就讓我遇到呢?我做了全面的修整,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!”


她完全轉過來,我看到了她的正面。塑膠娃娃一般的面孔,嘴巴腫得像一條香腸。

 

那天吃早餐時,我很努力的避免惹到John,我變得越來越怕他。他呢,熟能生巧的翻着那張報紙,都快翻爛了,也沒有意思跟自己的妻子說句話。

 

終於他放下報紙,喝完杯子裡的牛奶,說:‘親愛的,我上班去了,再見!’我伸過臉去等他的親吻,他草率的在我唇上點了一下。女人是敏感的,這個吻,我明顯感覺到他對我的......厭惡!我真不願意這麼說。”
 

可憐的艾琳娜,我真的深深同情她,卻找不到安慰的話,我在速寫本上畫起來。

 

“我現在連歌劇都不能演了,都是那個小賤貨,他們兩父女都騙我,欺負我,利用我!我要讓這小賤貨明白我的感受!假如一個人一輩子都窩窩囊囊的,怎麼可能活得像個人啊!我想,我要請那個小賤貨喝杯酒!”

 

 

我不明就裡的望着這個塑膠娃娃,兩片僵硬的厚唇向兩邊開啟,似乎是笑了笑。她就快講重點了,因為她已經鋪排了高潮。